晨光穿过落地窗时,我总错觉看见侄女蜷缩在玄关的影子,这座540平的复式宅邸本该盛满她收藏的蝴蝶标本与未完成的油画,此刻却堆满姑姑家三个孩子的乐高城堡和褪色校服,旋转楼梯的鎏金扶手上,还留着侄女用粉笔画的向日葵,如今被外卖塑料袋层层覆盖,像被时光风干的标本。
姑姑总说"都是一家人",可她丈夫的钓鱼竿总横在侄女的钢琴键上,鱼腥味渗进象牙白的琴键缝隙,表弟的篮球一次次撞碎落地窗的琉璃贴花,那些本该折射彩虹的棱角,如今碎成满地狰狞的伤口,最刺眼的是主卧墙上,侄女用丙烯画的星空穹顶被刷成刺目的粉蓝,像被强行缝合的伤口,结着不自然的痂。
我常在深夜听见阁楼传来细碎的响动,推开门却只见月光在空荡的画架上流淌,那些被折叠进储物间的素描本,纸张边缘已泛起毛边,画中少女的裙摆永远停在扬起的瞬间,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春天,540平的空间里,亲情像被过度稀释的墨水,在瓷砖缝隙间洇出模糊的轮廓,而真正的温度,早已随着侄女搬离那日,凝固在门锁转动的咔嗒声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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